《身后的目光》
作者: 劳逸文 第 3 期
三岁时,她,我的幼儿园同学,和我一起开始学琴。开始,她很聪明,才学了几天,就能弹出简单的曲子了。而我,和她在一个钢琴学校,却不是很有天赋,几周下来,音都弹不准。
一年后,我们考过了一级。得知了我们要参加一场演奏会时,我既兴奋又紧张。兴奋是因为那是我人生中第一场演奏会,紧张是因为我琴弹得并不好,一级的证书也只是合格。
还记得演奏会的那天。那是个冬夜,演奏厅暖气并不热,但我却汗流浃背,一颗心如大鼓接连不断地敲着。很快,轮到她了。只见她端坐在椅子上,在聚光灯的映衬下,她身上似有着无尽的光辉一般迷人,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。她双手犹如翩飞的蝴蝶,奏响着美标的乐章。尽管曲子简单,她弹出来,就有无尽的魔力。那声音忽高忽低,忽疾忽徐,我沉浸在音符的世界里,乐曲的海洋中,痴醉了。
下一个便是我。同样的曲子,我弹出来就刺耳无比,仿佛一千个大喇叭在毫无规律地吹奏着。或许是太紧张了,我求助地看向台下的老师。忽然在老师旁,我看见了她。她并没有像别人一样皱眉,而是给我一个肯定的眼神,冲我点点头。我深深呼吸一口,有了一点信心,在身后的目光里,终于完整地把曲子弹了下来。
出场后,她告诉我,我们可以互相给对方练琴,锻炼自身素质。于是每天,我们在幼儿园里找一处空的琴练习,很快成了知己。有时,她会教我一些演奏的技巧,伴着老师的教诲和我日复一日的苦练,我的琴技也蒸蒸日上,一日千里。
几年后,我们进入了一个小学。虽然学业压力骤然增强,但我们还是每天一起练琴,一起进步。又一次演奏会,我看见她仍在我身后看着我,所以信心百倍,在身后的目光下,我流畅地完成演奏。
而当我正为我们能继续互相切磋琴技而高兴时,却得知她考级不合格。
因为没考过级,因为成绩差,所以她的家长不同意她学琴了。记得那个雨天,在学校她大哭了一场,我不断地安慰她却无济于事。我看出来她的心情差得和这天一样,阴沉和灰暗,我也是。
十一岁,我们升入了不同的初中。我顺利地考过八级,准备挑战高用难度的《天空之城》去参加演奏会。在前一天晚上,她给我发了一条消息,祝我演奏顺利。
同样的演奏厅,同样的钢琴,我缓缓坐下。我身后那熟悉的座位上,今天却空无一人。但我知道,那身后的目光,永远都在。